东海怒涛化作万丈星瀑,陆怀素玉化之躯踏着熔金的浪尖,身后十万苍生碑碎屑凝成凤凰羽翼。第三十五盏血灯笼炸裂的刹那,整片苍穹被撕开九道裂痕,昭明太子灵柩中爆出的星髓如天河倒灌,将蓬莱废墟雕成悬浮的星骸祭坛。
"陛下可知这星秤的砝码何在?"
江望川的蟒袍在罡风中燃尽,露出脊背上蜿蜒的曼陀罗星纹。他双臂大张立于祭坛中央,九根青铜柱间浮动的星孽尸骸突然活化,每具心口都嵌着"丙辰"烙印的玄铁残片——正是当年三十万玄铁骑被熔炼时失踪的护心镜。
陆怀素振翅掀起星砂飓风,凤凰长鸣震碎三道青铜柱。柱心爆出的不是星髓,而是整箱泛黄的军械图纸,每张都映着裴琰批阅的朱砂印。当纸页触及浪花时,海底突然升起九艘星骸舟,船首贪狼雕像的眼窝中,赫然嵌着镇星碑的"民心"残字!
"好个偷天换日!"
陆怀素玉指划过眉心,额间浮出完整的璇玑阵图。星砂凝成的三千剑雨刺向祭坛,却在触及江望川三尺处化作漫天火蝶——那些蝶翼上浮动的,竟是星野县百姓被篡改的命格星图!
海底突然传来龙吟,昭明太子的水晶棺破浪而出。棺中爆出的不是尸骸,而是整座微缩的九曜阵,阵眼处跳动的陨铁核心上,裴琰的面容正在痛苦扭曲。江望川癫笑着撕开胸膛,将核心按入自己心口:"六十载星轨博弈,终是璇玑卫..."
话音未落,苍穹裂痕中突然降下九道紫电。每道雷光中裹着位星官法相,手持的却不是法器,而是星野县百姓的玉化麦穗!当首道雷光劈中祭坛时,三十万玄铁骑亡魂突然凝成金甲神将,手中重戟竟是由苍生碑文铸就。
"怀素,接印!"
裴琰的残魂突然从核心爆出,独臂扯碎江望川的星纹脊骨。漫天星砂凝成新的玉玺,玺纽正是当年坠星台的鸾鸟浮雕。陆怀素振翅接印的刹那,整座东海突然抬升,露出海底深埋的璇玑熔炉——炉中沸腾的,竟是当年被熔的九皇子玉玺碎片!
"九霄星秤,今日当立!"
陆怀素将玉玺掷入熔炉,爆出的金芒在空中凝成万丈星秤。秤盘一端悬着昭明太子的灵柩,另一端坠着星野县的万顷麦田。当秤杆倾斜的瞬间,九艘星骸舟突然自焚,船体爆出的星砂凝成九十七道金碑,碑文"民心"二字化作锁链缠住江望川。
"我不甘心!"
江望川撕开人皮面具,露出的竟是裴琰玉化前的面容。他胸口的曼陀罗刺青突然剥落,星髓凝成的根须刺入九曜阵眼。整座祭坛开始坍缩,爆出的引力将海浪扯成螺旋星云,连朝阳都被扭曲成荧惑色的漩涡。
陆怀素凤翼突然暴涨,每一片翎羽都映着苍生面容。他俯冲贯穿星云核心,玉化左臂在炽焰中化作星砂长剑。剑锋触及九曜阵眼的刹那,海底突然升起万千素白莲花——每朵莲心都嵌着镇星碑碎屑,莲瓣上刻着流民手书的"安"字。
"陛下,民心来迟!"
星野县的老农们突然集体跪地,掌心"民安"金芒汇成星河。当星河注入凤翼时,陆怀素长啸震碎九霄,额间阵图突然逆转,将三十万亡魂重甲熔成金犁,把江望川的星孽根须耕耘成星砂沃土。
昭明太子的灵柩突然炸裂,爆出的不是尸骸,而是二十年前坠星台的真相幻象。长公主怀抱的襁褓突然睁开双眼,瞳中映出的不是婴孩,而是整条东海灵脉的龙髓!陆怀素挥剑斩碎幻象,龙髓突然倒灌入镇星碑,碑文"民心"二字迸发的金芒中,裴琰残魂突然凝实。
"怀素,这局棋该由苍生执子..."
裴琰独臂按向自己心口,曼陀罗刺青突然化作星砂凤凰。双凤交鸣的刹那,九霄裂痕突然弥合,坍缩的祭坛爆成星雨洒向人间。江望川在星雨中发出最后嘶吼,身躯碎成百万萤火,每点荧光都映着"丙辰"年间的血债。
当最后一缕星砂消散时,陆怀素玉化之躯立在重组的镇星碑顶。碑文已改作"天听自我民听,天明自我民明",每个字都泛着麦穗的金芒。海底升起的星骸舟残骸正在玉化,船体表面浮出万民手书的祈愿文,那些歪扭的字迹竟比星轨更璀璨。
东海尽头,第三十六盏素白灯笼冉冉升起。灯面未绘星纹,只映着星野县孩童放飞的纸鸢——鸢尾系着的,正是当年熔玺时的碎屑。陆怀素望着纸鸢没入云层,玉化身躯突然龟裂,碎片凝成新的浑天仪悬于九霄,仪盘刻着的却是田间老农的皱纹。
"甲子轮回,终是民心渡劫..."
裴琰的残魂化作星砂,洒向新播种的麦田。那些"民安"麦穗突然疯长,穗尖绽放的不是麦花,而是万千微缩的苍生碑。当秋风吹过星野县时,每个碑文都响起陆怀素最后的诏令:
"即日起,废浑天仪,立民心秤。量天测地,当以苍生为尺!"
海天交接处,新任监正掀开蟒袍,心口的曼陀罗刺青正在消退。他拾起半枚鸾鸟玉珏,对着晨光轻笑:"星秤既立,璇玑当归..."玉珏坠入浪花的刹那,整片东海突然泛起金鳞,每一片鱼鳞都刻着星野流民的笑颜。